第(1/3)页 正月十九。阑 足足持续了近两日之久的冰冷雨水。 在数不清的燕地百姓苦苦哀求下终告一段落。 时近己时。 沮阳城上空依旧阴云密布。 阵阵呼啸寒风时不时地呼啸于大街小巷。 宛如厉.鬼哀泣般直惊的人头皮发麻、心神难宁。 灯火通明的承运殿偏殿书房内。阑 许奕手指泛白地紧握着手中茶盏。 低垂着眼睑一言不发地端坐于太师椅之上。 在其身前。 杨先安脸色煞白,不断地擦拭着额头汗珠。 口中则不断地禀报着自两郡十七城传来的消息。 ‘沮阳城、居肃城田野积水严重,恐颗粒无收。’ ‘各大世家已组成人手向外排水。’阑 ‘城外洋河各支流现已水满为患。’ ‘孙郡守恐洋河各支流难撑,现已调集衙役、郡兵、民夫共计八千余人奔赴洋河各支流。’ ‘而其本人则坐镇于沮阳城南城门与各大世家家主相商。’ ‘桑干河上游水流湍急,恐有决堤风险。’ ‘雊瞀、潘县、下洛三城县令共征调三百余衙役、一千二百余县兵、三千余民夫。’ ‘联合三城乡老组织起来的千余名青壮,共计六千余人。’ ‘现半数于雊瞀城上游口加固堤坝。’阑 ‘另有半数则忙碌于疏通潘县下游河道。’ ‘广宁城平和镇受大雨影响发生泥石流灾害。’ ‘大半个镇子遭受波及。’ ‘截止探马来报时,已造成三百余人身亡,另有近千人下落不明。’ ‘广宁县令已调集全部衙役、驻兵近五百人,并征调五百余民夫全力营救。’ ‘渔阳郡安乐、狐奴、潞县、平谷四城昨日申时雨水停,亥时天降鹅毛大雪。’ ‘截止子夜前后,积雪已没过半个车轮。’阑 ‘......’ “现除前往渔阳泉州、武清二城探马仍未归外,余者皆已归。” 承运殿偏殿书房内。 杨先安顿住早已潮湿的手臂,深深拱手行礼道。 话音落罢。 许奕依旧紧握着手中茶盏,低垂着眼睑一言不发地端坐于太师椅之上。 好似仍未从那接连不断的坏消息走出。阑 早在正月十七日电闪雷鸣、风雨初降时许奕便已然预料到燕地恐遇天灾之害。 甚至于。 其已然为接下来应对天灾做足了准备。 但其万万没想到。 率先到来的天灾并非那预想中的倒春寒。 而是雨水! 准确而言是一场燕地百年不曾一遇的雨水。阑 现如今摆在其眼前的最大难题并非沮阳、居庸二城田野间的积水,乃至于因积水所造成的河流满溢,庄稼颗粒无收。 更非安乐、狐奴、潞县、平谷四城所遇的大雪压境,以及因此所造成的庄稼减产,甚至于颗粒无收。 而是桑干河! 那桑干河乃是海河重要支流之一。 因其上游流经黄土高原,水土流失严重,河道更是经常淤堵。 中下游更是因此时常发生水患。 其自雊瞀城入燕后,途径潘县、下洛二城,至沮阳城外与洋河汇流。阑 出上谷郡后遂形成永定河入渔阳郡。 若是位于雊瞀城内的桑干河出现问题。 恐瞬间便会席卷雊瞀、潘县、下洛三城之地。 直接或间接造成三城十余万百姓损失惨重。 更甚至于。 极有可能波及洋河。 使整个燕地瞬成一片汪洋。阑 归根结底。 这场百年不曾一遇的大雨实在是太大太大了。 现如今的上谷郡内当真是处处皆积水。 但偏偏。 今年的河道清淤尚未开始。 而历年的河道清淤又因世家大族、豪强乡绅的藏匿人口等诸事。 直接导致应征徭役与实征徭役数量大相径庭。阑 从而导致历年的清淤一事向来不尽人意。 而现如今。 世家大族、豪强乡绅们为抢救自家田地里的庄稼。 自身完全不顾旁人死活。 不管不顾地向外排水。 不知过了多久。 许是一两刻钟。阑 又许是百余息。 处处充斥着沉重与压抑之感的承运殿偏殿书房内。 许奕缓缓抬起眼睑。 清澈的双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冰冷之色。 “南城门处现是何情形?” 许奕声音中满是清冷地沉声问道。 “回六爷。”阑 “听闻除朱、樊、董三家外。” “其余世家大族、豪强乡绅皆已至南城门。” “正与孙郡守争执不休。” 杨先安顾不得擦拭额头冷汗,急忙拱手回答道。 以其之谋。 又岂会看不出此番大灾于许奕大计的影响? 此事若处理不当,恐难免根基大损。阑 这个时候那些世家大族、豪强乡绅仍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。 这不是直触霉头又是如何? 想来朱、樊、董三家亦是因看透这一点。 故而朱、樊、董三家宁愿收成大损地去做那旁人眼中浪费精力、物力、人力之事。 也不愿去随大流去做那损人利己之事。 思及至此。 杨先安心中不由得对朱、樊、董三家再生些许钦佩之意。阑 须知。 朱、樊、董三家在上谷郡内可是被人称之为沮阳城第一、第二、第三的三大世家。 而此三家所拥田地数量自然足以对得起民间对其的称呼。 而现如今。 朱、樊、董三家在巨大利益以及‘法不责众’等多重因素的遮挡下。 仍能透过层层迷雾直抵问题核心。 这又如何不令人钦佩。阑 “哦?” “朱、樊、董三家现忙于何事?” 承运殿偏殿书房内。 许奕闻言面色如常地问道。 “回六爷。” “朱、樊、董三家现正忙于清理自家田地周边的河道。” “且三家自始至终无一家开口排水。”阑 杨先安略作定神,拱手相答。 许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。 随即起身自腰间解下一孩童巴掌大小的令牌。 那令牌通体呈金黄之色。 正刻一篆体‘燕’字。 背凋一栩栩如生的四爪青龙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