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一夜无话。 次日卯时过半。 东方天幕方泛起缕缕霞光之际。 朱家祖宅青云院内便接连不断地传出道道利刃破空之声。 一身单薄锦衣的朱家家主朱广礼手持一柄青钢宝剑,于清晨的寒风中肆意地挥舞着。 那道道利刃破空之声便出自于其手中那柄青钢宝剑。 庭院一角。 一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手捧一件雪白大氅,静静地立身于屋檐之下。 目光平静地望着庭院中肆意挥舞着手中三尺青峰的朱广礼。 若是细看,便不难发现其平静的目光下隐隐有着担忧之色浮现。 而其赫然便是朱家当家主母、朱广礼明媒正娶之妻,涿郡孟家之女。 亦是那朱宗廷、朱婉宁之生母。 片刻后。 朱广礼气喘吁吁地缓缓收起手中三尺青峰。 随即径直地朝着中年妇人缓缓行去。 “老爷今日便回云中?” 孟夫人缓缓上前,将怀中雪白大氅轻轻披于朱广礼之身。 “待向父亲问了安,便回云中。” 朱广礼将手中青钢宝剑递予身旁婢女,随即缓缓开口回答道。 “腊月十二了。” 孟夫人整理大氅的手掌顿了顿,轻声开口提醒道。 朱广礼闻言深深叹息一声,随即缓缓握住孟夫人冰凉的双手。 “云中民生本就多艰。” “现又逢两国交战之际。” “粮食价格本就越发高涨。” “偏偏辽东之地又起雪灾。” “使得云中木炭、木柴之价与日俱增。” “为夫不才,于云中为官三年。” “仅仅只能护得住云中百姓不受饥寒之迫。” “现如今,为夫卸任在即。” “一旦为夫卸任,又有何人愿为云中万千百姓抑制粮价、抑制炭价?” “为夫怕啊。” “为夫怕自己前脚刚走,后脚云中百姓便饿死、冻死无算。” “故而,为夫能多于云中一日,便多于一日吧。” “至少……至少也要护着他们度过这一年关啊。” 朱广礼面露凄然之色,缓缓开口说道。 其于云中为官三年,虽算不上清廉之官。虽亦会以权谋私。 但云中郡在其治理之下,民生大多还算安稳。 虽食无精细、衣无华丽。 但却食能果腹、衣能蔽体。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所求真的不多。 食能果腹、衣能蔽体即可。 也正因此,朱广礼于云中百姓心中倒也算一‘青天大老爷。’ 孟夫人闻言眉头微蹩地轻轻叹息一声。 自家丈夫心中那难舍之情,身为常伴其左右的枕边人,她岂能不知。 早在朱婉宁与许奕定下婚约之际。 朱广礼便已然预料到了今日之果。 更甚至于早早地便写下了请辞奏章。 此后的一两个月里,朱广礼一手大棒一手蜜枣,频频抑制云中粮价、屡屡打压云中世家、豪强。 一时间倒也使得云中民生再登数个台阶。 然而。 该来的终究会来。 腊月初。 一封京城密信的到来,使得三年未曾卧床的朱广礼,卧床整整两日之久。 两日后,朱广礼拖着带病之躯,将那早已写好的请辞奏章誊抄了一遍又一遍。 随着请辞奏章离开云中城。 朱广礼好似彻底看开了,自病床而起后再度朝着一众世家、权贵挥舞起了手中大棒、蜜枣。 算算时间,那京城挽留旨意五日内必至云中。 三辞三让过后。 朱广礼的仕途便将彻底断送。 至于此后能否再续仕途。 便要看当初那一决定是否正确。 细细算来。 其于云中郡守一职。 至多还有月余时光。 朱家祖宅青云院内。 伴随着朱广礼夫妇二人一前一后两道叹息之声。 偌大的青云院内瞬间陷入落针可闻般的死寂之中。 不知过了多久。 孟夫人缓缓抬头望向自家丈夫。 “炭价一事,王爷或可助老爷一臂之力。” 孟夫人回想着昨日无意间听到的消息,缓缓开口说道。 “王爷?王爷如何助我?” 朱广礼闻言愣了一瞬,随即满是疑惑地开口问道。 孟夫人想了想,遂缓缓开口说道:“昨日无意间曾听下人们闲谈起城内新开的柴家煤坊一事。” “言那柴家煤坊开张数日,门前客却始终寥寥无几。” “然昨日不知为何,自午时起,柴家煤坊前便排起数条长龙。” “且每条长龙皆有数里之长。” “下人好奇之下,多番打听这才得知。” “原是那柴家煤坊内新售一物,其状近圆、其色黝黑、面生多孔。” “其名则为煤球。” “言那煤球,只需点燃,置于特制火炉之中,便可燃三至六个时辰。” “期间亦可烧水、造饭。” “且此物受王命所限,于燕地内仅售五文一枚。” “就连那特制火炉,其售价也方不过五百文钱。” “如此一来,一六口之家仅需七八百文,便可安度整个冬季。” “云中虽民生多艰,但绝大多数百姓家中还是能拿出来七八百文余财。” “老爷若能自王爷处求得一批煤球。” “则进可倒逼屯奇世家。” “退可保百姓安然度冬。” 朱广礼闻言瞬间眉头紧皱,不确定地开口问道:“此物当真如夫人所言这般?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