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.校庆-《夺梦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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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下轮到周昇尴尬了,说:“吵架就吵啊,你还怕我揍你不成?”

    余皓支支吾吾说:“我……我经常被人讨厌,昨天不就是,要再是惹你发火,我就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!”傅立群与周昇完全不明白余皓的这种心思。傅立群嘴角抽搐,说:“你真的这么想么?怎么可能!你这么爱干净,跟周昇简直没得比吧!”

    余皓赶紧又澄清,周昇说:“哎傅立群你什么意思?行行行,余皓,我就偶尔生闷气,来得快去得快,下次不骂你了,好吧?”

    “他对谁都这样。”傅立群说,“我俩也常吵。”

    “好,好。”余皓这一刻挺感动的,说,“我去说一声,以后你们衣服都我来洗吧。”

    两人又差点把啤酒喷出来,傅立群朝周昇道:“你别让他洗衣服!你这是欺负人!今天余皓出道了,当心咱们全班女生上门来堵你。”

    周昇道:“我这么疼他,他帮我洗几件衣服怎么了?你自己问他?出道又怎么样?当了大明星还是得给我洗衣服。”

    余皓心想你们这些直男真是比弯的还基,忙让两人不要吵了,喝酒吧。

    酒过三巡,傅立群又有点儿叹气,使劲揉脸,余皓想安慰他几句,却生怕被他知道周昇捅了他失恋分手的事儿,然而三盘涮肉还没吃完,傅立群喝了七八瓶啤酒,还嫌不够让换白的,自己倒是把感情的事先说了。

    “让他说。”周昇道,“憋太久了。”

    傅立群从高中就认识岑姗,两人谈了三年恋爱,自己家长是知道的,也很喜欢岑姗。但岑姗却一直不愿朝家里提起,这让傅立群多少有点儿不高兴。

    岑姗家里做各种房地产项目,父亲一直想让她好好读书,顺利毕业,再嫁个本地当公务员,父母都在政府里工作的男生,从此实现官商联姻的美好未来,大家沆瀣一气,方便赚钱。

    傅立群的父亲则曾经是个大学教授,后来下海在一家制药公司当顾问,家底也算殷实,有几套房,有辆三十来万的车,知识分子,小康家庭,父亲挣钱养家,一月五万薪水,母亲全职照顾家庭,幸福美满,学习父母,组建起一个这样的美好家庭,始终是儿子的人生愿望。

    傅立群自己成绩虽然算不上差,却也只能说良好,自然不会被岑姗的爸妈接受。

    从上大学后,岑姗便常与傅立群因未来的事产生争执,岑姗希望傅立群上进点,傅立群却实在没有多少对未来的规划。而后有一次两人被岑姗家的亲戚无意中撞见手拉手在逛街,于是事情便捅穿,被要求分手。

    岑姗是富二代出身,家里赶上房地产的黄金时期,五六亿身家总是有的。傅立群家里不过就两套房,老爸一把年纪了还要去上班赚钱,自然没法高攀。

    “嫁女儿嫁高。”傅立群说,“娶媳妇娶低,是这样吧,没毛病,啊?”

    周昇与余皓都不说话。周昇对结婚谈恋爱本来就没多大兴趣,长期处于父母不和的暴力家庭,有阴影了。余皓则被贫穷束缚了认知,想象力仍停留在“五六亿存定期一年有多少利息”的程度,对富豪阶层的家族规划愿景理解不能。

    事实上就连傅立群老爸一个月五万薪水对余皓来说都是天文数字。

    “做人怎么这么难呢?”傅立群说,“余皓啊……”

    喝过酒后,三人又在路边花坛坐着,余皓看傅立群与周昇抽烟聊天。

    “咱们不是才上大学么?”余皓说,“未来还有很多可能呢,别放弃。”

    傅立群搭着余皓肩膀,迷茫且带着酒意的双眼凑上前,盯着他,说:“我总觉得人生太难了,可后来认识了你以后,知道了你是怎么活的,一比起来,我这些都不是事儿……”

    余皓:“……”

    周昇一手伸过来,拍了拍余皓的背,说:“他喝醉了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醉!”傅立群开始在雪里脱衣服,说,“我一定会混出个人样来!让她爸后悔去!”

    余皓:“赶紧带他回去,别感冒了。”

    余皓与周昇一左一右,架着傅立群回去,余皓始终觉得两个人既然相爱,就不应该轻易说分手,也许对异性恋人来说,互相爱上很简单。但对同性恋而言,要找到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,实在是太难了。

    余皓想鼓励傅立群,好好沟通,周昇却比了个“嘘”的手势,让他别多说。两人把傅立群放在宿舍床上,傅立群翻了个身,面朝墙壁,以被子蒙着头。余皓拍了拍他。

    “今晚你就搬过来?”周昇说。

    余皓忙摆手,还没换好寝室,万一又来查房就麻烦了。

    “都考完了还查什么房?”周昇说。

    “我整理下东西。”余皓说,“趁这几天里先把手续办好,反正也放寒假,你们都要回家,等我过来把寝室好好打扫下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回……哦……”周昇想起,余皓没有家了。

    余皓却十分坦然,笑着说:“我寒假去打工,已经找好了,再出去旅游,别担心我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周昇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余皓,“你会编手链不?”说着递给他一个东西,正是那个金色的镂空圆环。

    “用红绳帮我编个吧。”周昇说。

    余皓心想你居然知道我会编手链?接过以后说:“我量下你手腕。”

    “你真的会啊!”周昇惊讶道。

    余皓在工艺品摊上帮人看过店,编得虽然不好看,但还是会的,他带着醉意,量了周昇的腕围记下来,说:“放假前还你。”

    周昇吹了声口哨:“千万别搞丢了。”

    入夜,余皓别过周昇与傅立群,约好过几天周昇来帮他搬宿舍,再回到自己宿舍楼,已过九点,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还陈烨凯衣服,电话却打过来了。

    “余皓……”陈烨凯说,“你在做啥呢?”

    那语气有点不大一样,余皓心想,该不会是喝醉了吧?

    “陈老师?”余皓说,“你喝酒了吗?”

    “还我衣服——马上!”陈烨凯说,继而挂了电话。

    余皓:“……”

    余皓拨回去,想问他在哪儿,那边却关机了。

    期末考完,室友们全都出去玩了,余皓锁上寝室的门,今天几个宿舍楼中冷冷清清,没几个人,余皓到了陈烨凯的教师宿舍,门锁着,里头也没灯光。

    “陈老师!”余皓喊道,还没回来?不会吧?他在哪儿打的电话?学院组织的晚宴应该散了才对。莫非在路上?

    余皓再下楼,沿着往教师食堂的路走,发现满是积雪的路上,路边单车棚里,坐着一个人影,正是陈烨凯。

    陈烨凯喝醉了,一身酒味,余皓忙道:“陈老师!”

    陈烨凯抬眼看他,在单车棚里昏暗的灯光下,那眼神,余皓半小时前刚见过——和傅立群一模一样,带着茫然与悲伤。

    “我送你回去。”余皓说,自己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撞了什么运,捡俩醉酒男神了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自己能走。”

    陈烨凯握着瓶矿泉水,在雪地上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,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,雪中的背影,让余皓突然觉得有点心酸。

    可千万不能让学生看见,更不要滑倒朝前扑街,更别在冰天雪地里脱衣服,否则偶像包袱荡然无存。

    余皓赶紧上前,扛着陈烨凯手臂,带着他往宿舍楼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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