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七十五章 水堵不如疏-《剑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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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是陈平安很快转头望去,发现那名彩裙女子快步走来,怀抱着一只锦盒。

    陈平安停步后,名为情采的女子将锦盒递给他,笑道:“洪老先生终究是过意不去,忍痛割爱,将这泥俑赠送给公子。公子是不知道,我接过盒子的时候,扯了半天,才从老先生手中扯出来。”

    陈平安笑着说了一句那多不好意思,只是手上动作没有半点含糊,结果女子也没立即松手,陈平安轻轻一扯,这才得手。

    女子看着那个背影,抬起双掌,两手空空。

    她笑着摇摇头,返回青蚨坊,一楼那边的几位女子见着了她,纷纷低头。

    到了二楼洪扬波屋子外,老人毕恭毕敬站在门口,苦笑道:“东家,先前见你亲自来端茶,吓了我一跳。”

    女子笑容恬淡,道:“后来那个客人想挖你,更吓了一跳吧?”

    老人苦笑不已。

    女子走入屋子,弯腰伸出一根手指,逗弄着那些站在古柏枝干上的绿衣小人,洪扬波站在一旁,疑惑道:“不知东家为何要我送出那只幂篱泥女俑?”

    女子戏耍着那些讨喜的绿衣童子,“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在剑水山庄出现的那位年轻剑仙。”

    老人一脸匪夷所思,“不会吧?就算能够一口气掏出五颗谷雨钱,买下那套吃灰百年的斩鬼背花钱,可是我当年就见过此人,那会儿还是位至多三境的纯粹武夫……”

    女子淡然道:“宝瓶洲这么大,难道就只有一个真武山马苦玄?”

    老人仍是将信将疑,不觉得那个年轻人,就是让松溪国苏琅铩羽而归的那位青衫剑仙。

    女子突然道:“别忘了,我也是一位剑修。”

    老人笑道:“东家是天纵奇才,年幼时就得了‘地仙剑修’的四字谶语,商贾之术,小道而已。”

    女子直起身,拍拍手掌,“方才此人登上青蚨坊二楼,我正巧在三楼‘寒气’屋子里擦拭古剑,我的剑心,出现了一丝不稳,虽然稍纵即逝,但是千真万确。”

    女子随意打开桌上一只锦盒,摊开那幅草书字帖,手指顺着墨迹扭转不定,缓缓道:“我猜那人其实早就看出来,我不是什么青蚨坊婢女了。所以才懒得掩饰他怀揣着方寸物或是咫尺物的事实。不但如此,方才在大街分别之际,我故意看了眼他背后长剑,他当时……”

    女子仰起头,双手负后,“怎么说呢,那一刻的他,定得像尊神龛上的泥菩萨。这样的人,青蚨坊送出一件几颗小暑钱的泥女俑,算得了什么?人家愿意收,领我这份人情,青蚨坊就该烧高香了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女子伸出一根手指,轻轻从上往下一划,心想那人对她,对洪扬波,细细琢磨,真是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老人擦了擦额头汗水,自己当时岂不是差点错过一桩天大福缘?非要难为人家喝一顿酒才肯有件添头。

    女人突然问道:“你说那人不答应你喝酒,是身为山顶剑仙,不屑与你洪扬波同桌饮酒,还是真希望他的朋友亲自与你喝酒?”

    老人毫不犹豫道:“自然是前者。”

    女子笑了起来,“那套斩鬼背花钱的抽成,青蚨坊今儿就不要了,洪扬波,下次请人喝酒,请贵的,嗯,‘怎么贵怎么来’。”

    老人笑逐颜开,“这感情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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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平安牵马而行,付账之后,还需个把时辰,便在渡口耐心等待渡船的启程,仰头望去,一艘艘渡船起起落落,繁忙异常。

    这座渡口,似乎比起当年还要更加财源滚滚。若是牛角山将来能有一半的忙碌,想必也能日进斗金。

    天下金银也好,神仙钱也罢,就怕不挪窝,钱财此物,自古喜动不喜静。

    这是崔东山当年的一句无心之语,曾经听来毫无感觉,陈平安如今才嚼出些余味来,回味无穷。

    崔东山留下那封信,见过了他爷爷崔诚,离开落魄山后,便杳无音讯,泥牛入海一般。

    信上除了溜须拍马的言语,可以忽略不计,也讲了三件大事,一件事是关于宝瓶洲的格局大势,其中涉及炼化新山岳五色土作为本命物一事。

    一件是关于李希圣和福禄街李氏,崔东山希望陈平安这位先生,能够依旧关爱小宝瓶外,便无需觉得太过亏欠李家,最好双方关系维持在一个点头之交的份上,莫要再锦上添花了。

    最后一件则是说得没头没尾,一笔带过,只说让先生再等等,撼大摧坚,唯有徐徐图之。

    陈平安却知道崔东山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是他的本命瓷一事。

    陈平安思绪飘远,秋末时分,悲风绕树,天地萧索。

    突然之间,有人从后方快步走来,差点撞到陈平安,给陈平安不露痕迹地挪步躲开,对方似乎有些措手不及,一个停顿,快步向前,头也不回。

    陈平安也没有追究,肯定是离开青蚨坊后,给那位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,赠送了一只锦盒,惹来了旁人的觊觎。

    野修求财,可不管半点江湖道义。

    陈平安在书简湖以南的群山之中,所杀中五境的邪修鬼修,一双手都数不过来,最后还与一位不算结下什么死仇的金丹野修,换伤而过,在那之后双方就相安无事,陈平安既没有上门寻仇,对方也没有不依不饶,靠着占据地利人和,折腾出什么围剿狩猎。

    陈平安转头望去,有两个灰不溜秋的男孩女孩,面黄肌瘦,个儿都矮,怯生生站在不远处,仰着脑袋望向牵马的陈平安,眼神充满了希冀。两个孩子各自手捧打开的木盒,兜售一些类似瓷瓶、小铜像和画片儿的山上小物件,谈不上什么灵气,其实被富贵人家拿来当文房杂项清供,还算不错,多是一两颗雪花钱的东西,但是相比市井店铺的价格,也算相当昂贵了,这大概算是天底下最小的包袱斋了,不过这些孩子背后大多盘踞着一股当地势力,孩子们多是求个温饱而已。

    陈平安很用心挑选了几件小东西,一番讨价还价,最后用十�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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